吕铮:我希望通过《三叉戟》,让大家看懂警察是什么

时间:2020-07-03 00:59:24阅读:2354
“《三叉戟》并不是一个无可挑剔的作品。只不过它在某些我们认为不错的地方,它比我们想象的更不错,但在我们觉得一般的地方,它也确实体现出了疲态。”吕铮说道。吕铮,警察,同时也是作家。至今创作了十几部公安
  • 被警界荣称为“三叉戟”的三位群众警察:崔铁军(陈建斌 饰)、徐国柱(董勇 饰)、潘江海(郝平 饰),在退居二…

“《三叉戟》并不是一个无可挑剔的作品。只但是它在某些我们认为不错的地方,它比我们想象的更不错,但在我们觉得一般的地方,它也确实体现出了疲态。”吕铮说道。

吕铮,警察,同时也是作家。至今创作了十几部公安题材小说,作品多次获奖。电视剧《三叉戟》便是改编自他的同名小说。对于《三叉戟》这一段时间播出,所收获的好评和受到的质疑,吕铮都挺坦然。他欣慰的点在于,“原来只能从图书读者那里获得对作品的反馈,这次得到了来自全年龄段大众的反馈”。

“这是一个纠错的过程,也是一个让我看清自己创作的过程,这一点才是我最大的收益。”

吕铮

而让他没有料到的点则有两点。一,该剧的观众群体,70%都是35岁以下的观众;二,身边的警察同仁们在追这部剧。“警察们平时看电视剧看得少,毕竟没有时间。像我也从来不看涉案剧,好多所谓的爆款,我也就能看三四集,因为大部分都是脱离警察生活特别远的。但这次好多警察在看。”很久未联系的同行给吕铮打电话,表达对这部剧的喜爱和认可。

在吕铮看来,《三叉戟》能取得这样的播出效果,是因为区别于一般的公安题材,它着重的不是案件本身,而是人物。“如果你要写案件本身的话,受众就会是小众,就是喜欢涉案剧的一拨人。而《三叉戟》最吸引人还是三个主角。”

“人类的共性,才能引起大部分观众的共情。”

在吕铮看来,《三叉戟》的创作中,他们是“反”着来的。“别人要求警察戏里有大动作,一开场就好几十个特警抓一小我。这种让我们真警察觉得特别二的事,这戏里都没发生过。 ”而且在选取案例的过程当中,吕铮跟沈嵘(编剧)也达成了一致,为了人物的塑造,所有案件都不行太“冒尖儿”。“没选那种血腥暴力的,特别抢人物光彩的。如果你看一个剧,里面的案子是一家三口被碎尸,实际上观众会因为这个案件而忽略人物,但是我们要做的是:谁都不行抢了人物的戏。 ”

《三叉戟》书封

关于该剧对原著的大幅度改动,和收尾几集的仓促,吕铮没有避而不谈。他自己说起了支线剧情和人物上处理的一些遗憾,总结“紧贴三个主人公的戏就好看,一支出去了就差口气了。”他反思其实应该对支线做一些精简,把戏更集中于三主人公身上。他认为戏之所以能成功,是因为塑造了三个老警察的鲜明真实的性格而破圈,并不是在剧作层面上故事有多精彩。

《三叉戟》海报,董勇郝平陈建斌 主演

“这三小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警察,他们在各个领域都非常好,但是身上也有巨大的缺点。”三个小老头和自己较劲,因为如今的心有余而力不及。“我的意识还在,我的动作达不到了”;也和年轻人较劲,因为爱面子和不服老;也和同事较劲,因为做事方法差别职责差别。这些磕磕绊绊,让仨老警的职场戏,真实质感一下就出来了。

吕铮跟《余罪》编剧沈嵘合作《三叉戟》的剧本,一开始就确定了分工,从人设到大纲到分集,包括台词,都是先二人讨论,再沈嵘编缉,沈嵘的一稿给到吕铮,再由他这个真警察,把警察的语言和真实细节填充进去。

郝平饰演大喷子,董勇饰演大棍子

到了拍摄阶段,演员们又进行了二度创作。吕铮说道,本来剧中“大棍子”也有很多台词,董勇却在表演时,自动把自己好多功能性的词让给了郝平演的“大喷子”。他的解释是:带棍的人少说话,人狠话不多。这一“让”,成全了两个角色:沉默固执的大棍子,机智话唠的大喷子。

吕铮地道北京人,家里好多在银行系统的亲戚,按照家里给他的规划,他应该学金融,进银行。但他偏偏干了警察。“我觉得做警察就是年少的梦,小时候觉得干警察是在和平年代唯一可以惩恶扬善的职业。”

“我受不了一辈子在柜台后数钞票,我的性格特点是特喜欢干自己干不了的事。”干自己干不了的事,一是当了警察,二是一边当警察一边写小说。按理说,刚开始写作的人,会从自己身边特熟悉的生活,特熟悉的人物写起。吕铮不这样,他的第一部小说《赎罪无门》,写的是60岁老警察的故事。30岁写60岁的主人公,吕铮写得不算满意。“写完以后我觉得不成功,我只触及到生死,但死亡之上的信仰、人生哲学,我还差很远。”然后他写了《名提》,也是写老警察。后来到了《三叉戟》,之前的写作经验,成就了三个老警察。

写和自己当下状态相距甚远的人物,是吕铮对自己的训练,到《三叉戟》——吕铮的第12本小说时,他觉得自己写作训练的第一个阶段完成了。吕铮自认是“野路子出身”,找不着太多写作的训练方法,只能自己去试,最后找到的一个方法就是:“写我完全不明白的、不领会的领域,或者写我还没到达的年龄人群。如果我能写好了,我再去写我熟悉的领域,再写同龄人就太容易了。”

“我小时候看《七龙珠》,龟仙人训练前先背一龟壳,短笛大魔王每天披的斗篷里全是铅块,当你有一天从枷锁中释放出来时,就是你功力大涨时。”接下来,吕铮的《三叉戟之纵横四海》快出版了,讲的是三老头年轻时的故事,那时江湖尚在,英雄初露峥嵘。

“当时光荏苒,所有故事都被大家忘记的时候,大家想起《三叉戟》这三小我物,喷子,棍子,背头,还会跃然眼前,这个才是我们想要的工具。”吕铮这样描述他对《三叉戟》的期许。

吕铮

【吕铮自述】

警察是一个把人生高度浓缩的职业,你看着它是一包糖,它比一般的糖甜,因为它积累压缩了大量别人没有经历的事。我们一年经历的事,可能是别人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。这些事也许给了警察荣誉,但也会让警察才二十多岁,却认为自己虽然表面年轻,但内心已经沧桑。到了30多岁,慢慢更成熟,但体力开始往下走的时候,内心的危机感会更重。

警察工作除了需要有经验以外,还得有体力和精力,办案子点灯熬油,想审一小我拿下口供,几天几宿不睡,琢磨案卷,找各种方法攻破对方心理防线,那成就感是别人想象不到的。要付出的心血也是别人想象不到的。

我写第一本小说《赎罪无门》时,我姥爷刚去世。我姥爷是得了癌症,他坚持了三年,跟病魔搏斗了三年。那个时候我去给我姥爷陪床,在北京肿瘤医院,它有个两栋楼之间衔接的平台,双方用大玻璃给封起来,病人做完放化疗以后,不行接触到太多外面的空气,怕病菌感染,好多病人都会去这个平台运动。我感觉这平台特奇怪,看着到处阳光,其实都隔着玻璃,看着柳绿桃红,鸟也是假的,花也是假的。好多差别年龄的人在平台上。我印象里有一个姑娘,条也顺,长得也漂亮,但没有眉毛头发,冬天戴着个毛线帽子,还有一小孩六七岁,脑袋特别大,身体特别瘦。他们所有人,不管甚么年龄职业层次性别,身上的健康都被癌症踢走了,当时我就在想,如果所有人都走到了这一步,人生会留下甚么样的遗憾?如果一个警察到了那一步,又会怎么样?

《三叉戟》剧照,陈建斌和董勇

我不太喜欢那种顺着写的工具,人物的弧光都是在正着走的,对我来说没有嗨点。《三叉戟》这个故事,是在不竭反思,不竭回望,不竭失落但又对未来的微光抱以憧憬,那微光能照亮他们的世界,但如果没有这点微光,所有的大幕都将拉下,世界都将变黑。 这是《三叉戟》的基调。我最后想传达的是甚么?就是人活着,分秒必争,每一天都活好,别等老了再后悔浪费。

我觉得中年危机这事,把它放到中年,它就中年危机,其实危机感是一种人对于自己慢慢损失的工具的一种焦虑,人总是存在着持续的危机感。当咱们离开学校的时候,失去了学校的呵护、学校里的荣誉,走上工作岗位那也是很有危机感的一种情景。然后走上工作岗位以后,一切跟你原本想象的完全纷歧样,你又会经历下一个危机。危机是从甚么时候开始的,我觉得并不是从50岁或者从40岁,危机对一小我来说是无时无刻的,危机的与时俱增并不是由于年龄,而是一视同仁,有的人他希望生活安稳天真烂漫,他的危机感会少一点,有的人他一向都在往前跑,他的危机感就会与日俱增。但我觉得从警察来说,他们的危机感会比别的职业要强很多。

警察故事写的是人,既然写的人你就要把人琢磨透,实际上小说的种子完全是人。人身上的功能性不应大于他们的性格和情感。比如《三叉戟》里小吕是计算机专家,但我们着重的点,不是“计算机专家”这个功能性标签,而是“三叉戟的徒弟”、“烈士子女”这些有情面味的社会关系,然后同时他有那么一点计算机的技能。

编剧史建全老师说过一句话,要下苦力气干笨活,才是编剧。为何要脚踏两船?找那么几小我,一小我几天就能写出两集,剧里每小我都是推动案件的工具,这样多好写,说实话如果照这种方式写剧本,《三叉戟》的剧本可能两三月就能完成。我们下的都是苦功夫,写人实际上是最苦的,以人物性格带出他们的台词动作,变成视听语言,这个才是苦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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